义乌江畔的守望者
——记义乌江东派出所副所长楼仁斌
楼仁斌(左)与同事一同训练救人技巧。义乌公安供图
“楼仁斌，又是你！”今年8月跳水救人的事迹被媒体报道后，金华义乌江东派出所副所长楼仁斌的名字，又一次传遍大江南北。
为什么是“又”？
原来，就在过去9年，楼仁斌累计救起了13人。他牵头成立的救援队，参与救起118名落水群众。
有人质疑，难道义乌的落水者都被楼仁斌遇上了？
从警17年、今年47岁的楼仁斌说，救了这么多次人，有偶然性，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和同事战友间的一句约定——“有溺水警情叫我！”
“勇敢不是选择，而是职责”
“老楼！”这位腰杆笔挺、身材精瘦的民警一上街，老远就有人跟他打起了招呼。从江东巡防大队到江东派出所，楼仁斌长期在街上巡逻，街坊邻居都认得他。
但鲜有人知，因为常年水中训练，楼仁斌患有风湿性关节炎。每当变天时，他的膝盖就饱受折磨。
有人问：“这是下水救人落下的病根吧，后悔不？”
楼仁斌想都没想：“一点不后悔！我是警察，救人是职责�！�
对警察这个职业，楼仁斌打心眼里感到自豪。7岁那年，他不小心落水，多亏一个路人奋不顾身跳下河将他救起。从此，他的心里，埋下了一颗救人的种子。而长大后成为警察，就是种子结出的成果，“警察救人，天经地义！”
最险的一次救援，楼仁斌记忆犹新。2018年7月，一场强降雨导致义乌西江桥边防洪堤塌方。楼仁斌迅速出发，到达现场时，3名巡河人员已被困在湍急的水流中。
来不及多想，楼仁斌立即跳入江中，一边抵御着凶猛浑浊的水流，一边艰难背着落水者往回游。其中一位落水者，比他重三四十斤，抓不住楼仁斌的肩膀，本能地箍住了他的脖子，导致他几次呼吸困难。岸堤上都是淤泥和青苔，往上爬时，脚底极容易打滑，两人还曾掉下来一次，楼仁斌右脚卡进石头堆里受了伤。好在楼仁斌心态稳，找回平衡后，两人在岸边人们帮助下，顺利爬到岸上。
千钧一发时刻挺身而出，需要无畏的勇气。楼仁斌说，每次直面漩涡、湍流、礁石带来的危险，对他而言，不是选择，而是职责。
这次救人，也让楼仁斌收获了经验：“平时多锻炼、多准备，遇到危险时才能从容应对�！�
他向专业人士请教学习，有空就去游泳。冬泳、速降、攀爬，成了他业余时间里的必修课。平时在派出所值班，他也不闲着，拉伸、负重，加强体能锻炼。慢慢地，楼仁斌的游泳水平达到了专业运动员水准，还获得了2017年度浙江省公安机关水上救生比武冠军。
“有溺水警情叫我”，楼仁斌和同事约定，“只要在岗，都会第一时间赶去”。
他说到也做到了。
“关键时刻，要有人拉他们一把”
新义乌人刘明(化名)没有想到，有一天会在自己被救下的地方救下别人。
2020年大年初一，因和父母争执，刘明一时想不开，跑到义乌篁园桥，想要跳江。周围群众赶紧报警，楼仁斌第一个赶来，苦口婆心劝导。
“不用你多管闲事！”刘明顶了回去，随后跳进江中。
楼仁斌也即刻跳了下去，抱住刘明往岸边游去。深冬的江水冰冷刺骨，将人“捞”上来后，楼仁斌面对眼前仍在啜泣的年轻人，没有离开。他披着衣服，静静坐在一旁，听刘明吐起了苦水：“父母根本不听我的。”楼仁斌听完，拍了拍刘明肩膀，给他讲起了自己年轻时遇到的困境：“父母也不容易，要互相体谅。”末了，他还邀请刘明一起吃饭：“大过年的，先去所里吃顿饭吧！”想不开的刘明终于笑了：“楼警官，谢谢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，以后您说什么我都听�！�
如今，刘明不仅学会和家人沟通，还在家里支持下在义乌租了间房子，开了家面店，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。
今年夏天，又是篁园桥，刘明与另一名热心市民，合力救下一名欲投江轻生的男子。
多次救人后，楼仁斌也逐渐明白：救人固然重要，更要尽力救“心”。
救“心”，可不容易。楼仁斌却偏偏要啃硬骨头。他牵头成立心理工作室，邀请老民警坐镇，耐心开导每一个落水者。有时，他也会和居民约在这里见面，调解邻里矛盾，聊聊家长里短。9年间，被他救起的6人都开启了新生活。
一些年轻民警不理解：“这些事这么难，楼所怎么抢着去干？”
“危急关头，每个人都需要有人拉他一把。人民警察，理应成为那个拉他们一把的人�！甭ト时笏�，人人心中都有对生活的美好愿景，他要做的就是帮助解开心结，“矛盾解决了，辖区就踏实了。社区民警把辖区工作都做踏实了，整个社会也会更稳定”。
在楼仁斌看来，服务好群众，解决他们的烦心事，这就是人民警察的立身之本。
“一个人可以走得很快，但一群人可以走得更远”
在义乌市民间紧急救援协会会长方为成眼中，楼仁斌是个比自己更投入的人——他培养的公安和镇街救援人员，已有580余人。
江东派出所就在义乌江畔，所辖水岸线长达17公里。辖区内还有不少水库。因此，江东派出所辖区全年涉水警情，约占义乌城区涉水警情的90%。
一次，在与楼仁斌复盘救援细节时，方为成感慨：“派出所事务繁多，单靠一人难以满足辖区的救援力量�！�
几天后，一份报告就出现在派出所所长办公桌上。楼仁斌调研了辖区民警身体状况、社会救援组织等情况，决定组建一支专业的水上救援队伍。
首批救援力量，就从警队身强体壮的同事中选拔培养。每天下班后，楼仁斌带着同事一起训练，从最初的江中游泳，到难度更高的桥上速降、徒手救援、冰水穿行，年轻民警们成了行家里手。
他还发明了水上救生最小作战单元救生模式。两名民辅警配合，只需一辆摩托车、一个救生包，就能快速到达现场并完成救援。目前，这一营救模式已救起20余名落水人员。近三年来，江东派出所辖区水域的溺亡人数为零。
为了让更多一线警力掌握操作简单的水上救援技能，楼仁斌做起了研究：参考清洁工高空作业时腰间所系绳索，发明救生腰带，对折后约一米长，一个活扣用于调节松紧度，两个把手方便施救者托举。水中救援者将落水者绑定后，由岸边救援人员拉动，可大大节省力气。现在，17公里长的义乌江沿岸护栏，每隔50米就配有救生圈和专业救生绳。
一个人可以走得很快，但一群人可以走得更远。越来越多的“楼仁斌”，成为水中救援的主力军——
老民警朱肆钱跳进湖中，救下轻生女子；年轻民警项金鑫紧跟跳江者，从桥上一跃而下；辅警王旭平数次在雨夜激流中，救起落水群众；热心群众朱迎开、管振林，跳进池塘救起落水男孩……如今，15支社会水上救生专业队伍覆盖义乌水域，580余名公安处警人员和镇街救援力量得到多轮次专业化培训。2023年，义乌全市溺亡人数同比下降62.5%。
聚光成芒，温暖全城。
